你的位置:首頁 >> 理論學習與思想教育 >> 正文
中國共產黨強大的治理能力與未來挑戰(zhàn)
宋魯鄭
如果從人類歷史來審視中國的發(fā)展,就會發(fā)現(xiàn)中國模式三個偉大之處:首先,這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個十億級超大規(guī)模國家的發(fā)展,其代表性和說服力遠非百萬級、千萬級的國家所能比,或者說中國的模式才更有可借鑒性。其次,同時進行經濟轉型(從計劃向市場)和社會轉型(從農業(yè)社會向工業(yè)社會),這在人類歷史上堪稱空前絕后,其難度可想而知。西方有這樣的評論:這如同在一枚硬幣上讓一艘航空母艦進行180度的轉向。然而,中國竟然奇跡般地做到了。第三,中國完全是通過自我積累發(fā)展起來的,既沒有對外掠奪和殖民,也沒有對外轉嫁矛盾和危機,完全是一種和平的、多方受益的發(fā)展模式。
中國的成功,自然得益于中共強大的治理能力。這個能力即使和世界最發(fā)達的國家相比,也毫不遜色。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中日兩國雖然發(fā)展階段不同,但經濟都遇到瓶頸和巨大的困難。20多年過去了,中國跨過一道道難關,超越日本成為全球第二。據世界銀行的估計,按購買力平價,2014年,中國就將超過美國成為全球第一大經濟體。反觀日本,則長期陷入停滯之中,一直無力走出困境。2012年,二度成為首相的安倍推出大膽而又冒險的經濟刺激政策,號稱日本的“量化寬松”。結果到現(xiàn)在,經濟增長依然乏力,而且盡管日元針對美元貶值20%,日本卻迎來了前所未有的高達1120億美元的貿易赤字,比上一年度暴增65%。
今天的美國,雖然還保持全球第一大經濟體的頭銜,但在2008年經濟危機的重創(chuàng)下,其制造業(yè)第一大國和全球貿易第一大國以及汽車第一大消費國都已經被中國取代,二戰(zhàn)后外匯第一儲備大國的地位也迅速喪失。更重要的是,美國這種借貸消費拉動經濟增長的模式不可持續(xù)但卻由于體制所限而無法改變。
一、中國治理模式的歷史基因
中國共產黨展現(xiàn)的強大治理能力,既有歷史因素、歷史基因,也有與時俱進的積極演變。
從歷史上看,中華文明就以高質量的治理能力著稱于世。
首先,中華文明本質上是一種注重現(xiàn)世、世俗性的文明。中國整個社會的資源都集中到如何應對現(xiàn)實存在的挑戰(zhàn)。反觀西方,大量的資源被耗費到難以證實或證偽的宗教事務中。 被認為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科學家之一的牛頓,其一生卻寫作了比自然科學更多的宗教學著述,他亦嘗試去尋找《圣經》中隱藏的消息,這當然不會成功。牛頓還試圖從《圣經》中提取出科學的信息,并估計,世界將不會在2060年前終結。他堅持認為,由于不穩(wěn)定性的累積和緩慢增長,必須有神的不斷干預來改良宇宙這個系統(tǒng)。這和萬有引力的偉大發(fā)明相對比是多么大的諷刺。正是宗教的影響,西方才有上千年停滯的黑暗中世紀。至于從未間斷過的宗教戰(zhàn)爭,更給西方帶來嚴重的災難。16世紀法國發(fā)生8次宗教戰(zhàn)爭,血流成河。17世紀上半葉波及全歐洲的30年宗教戰(zhàn)爭,日耳曼各邦國大約被消滅了60%的人口,波美拉尼亞被消滅了65%的人口,西里西亞被消滅了1/4的人口,其中男性更有將近一半死亡,十分慘烈。
其次,儒家思想對中國社會的決定性影響。一是政治上的“民為邦本”、“君以民貴”和天命觀,“把負責制的原則帶進了中國政府”(福山:《政治秩序的起源》,第129頁)。 這就是為什么中國歷代重史,更有《資治通鑒》這樣的巨著誕生。二是中國逐步廢除了貴族世襲,倡導“選賢任能”,通過科舉制實行人才的上下自由流動,從而可以從全國選擇人才。也就是說,一國最優(yōu)秀的人才都進入政府之中,這自然保證了政府的運作質量。三是對教育的重視和普及,“有教無類”,從而為大規(guī)模培育人才提供社會條件。
最后,龐大的人口規(guī)模。人口規(guī)模對中國有三重積極影響。一是對國家治理能力的要求是幾何級上升的。在這種壓力下,只有創(chuàng)造更優(yōu)質的治理形態(tài)、達到更高的治理能力,才能夠維持社會的發(fā)展和運轉。二是在任何一個社會,精英的比率都是相近的,人口規(guī)模越大,精英的絕對數(shù)越大,而精英的發(fā)明則有巨大的溢出效應。 比如對勞動工具的改進可以迅速推廣,政治制度的改進可以令歷代受益。在前現(xiàn)代社會,一個擁有更多精英的社會,自然其創(chuàng)造性和發(fā)展能力都會明顯優(yōu)于其他社會。三是人口規(guī)模決定了中華文明的傳承和修補瑕疵以及改革創(chuàng)新。這一點被2013年11月21日出版的英國《自然》雜志所證明:法國生物學家梅西·戴瑞克斯等人發(fā)現(xiàn),小組群不能保持完成一項復雜任務的能力或在一項簡單任務上提高其表現(xiàn)能力,大組群則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完成這兩類任務的同時還能提高表現(xiàn)能力。
二、中國模式的現(xiàn)實優(yōu)勢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在時代需求和吸取經驗教訓的前提下,實現(xiàn)了從“一人決策、終身制”到“集體領導、任期制”的轉變。人才全國性選拔的適用范圍已擴展到最高領導層,從政治層面徹底解決了一百多年來制約中國發(fā)展的弊端。中國目前體制的優(yōu)勢在于:
第一,領導人產生的社會成本低。領導人選拔不需要進行全國性動員,也避免了領導人產生過程中對民粹的迎合,有效防止大眾貪欲。在運行過程中還避免了委托代理風險。另外由于定期更替,不僅帶來新的血液,更避免政治強人的出現(xiàn)。另外由于是一黨執(zhí)政,不會像西方一樣因黨派因素排斥人才的使用,避免人才的浪費。
第二,可以避免產生平庸的領導人。中國的邏輯是做得好才會被進一步選拔,而西方則是不管做得好不好,先選上來再說,干得不好,再選下去而已。也就是說,西方社會在付出重大成本之后,未必能選出優(yōu)秀的領導人。而由于任期的限制,必須等四年或八年才能更替。這四年或八年往好的說是浪費時間,往壞的看,則是劣政當?shù)?。在印度,不僅是平庸的問題,因為近1/3的立法委員正受到犯罪起訴,很多是謀殺和強奸重罪。為解決此問題,印度民主創(chuàng)造了人類歷史上一項空前紀錄:2013年印度內閣通過一項《違法議員保護令》,提出被判罪的議員仍然保留議員資格!
第三,繼續(xù)保持了傳統(tǒng)上政治的獨立性和中立性。在面對資本和大眾兩股力量的沖擊下,仍然擁有最后的拍板權,從而能夠有效做出符合長遠利益的決策,制訂長期的發(fā)展戰(zhàn)略,如五年規(guī)劃。上世紀90年代的國有企業(yè)改革,如果是在西方要么改不了,要么改了領導人也一定會下臺。2013年的十八屆三中全會,令西方社會心羨不已,以致媒體也期待能夠有自己的“三中全會”:不受政黨利益和資本控制,能夠做出有效的重大決策。
第四,正是由于選賢任能和政治的獨立性,保障了中國政治體制運行的高效率。這對一個超大規(guī)模的國家而言,十分必要。無論是在應對汶川地震、禽流感等各種自然災害,還是涉外緊急救助和援助,中國的高效率都令世人贊嘆。世界衛(wèi)生組織駐華代表藍睿明曾這樣點評中國應對禽流感的表現(xiàn):“中國政府展現(xiàn)出了解決問題的超強能力”。如果對比非典、后來的雅安地震,更能看出中國共產黨的學習能力和糾錯能力。
最后,則是保持了政策的延續(xù)性。中國改革開放可以持續(xù)30多年,并不因領導人的定期更替而“人變政息”。反觀西方,政黨或者領導人的更替,往往導致國內、國外政策的180度大調整。幾十年過去之后,就會發(fā)現(xiàn)國家原來仍然在原地踏步。比如法國右派政黨薩科奇執(zhí)政時,為應對危機,延長退休年齡,對加班收入不征稅。結果左派的奧朗德上臺之后,又局部將退休年齡改回,同時加班的收入也再度征稅。改了一圈,又回到原點。
三、中國模式面臨的挑戰(zhàn)
正是由于歷史傳承與現(xiàn)實的革新,中國共產黨在全球化這一人類復雜多變的新時代背景下,脫穎而出,成功地帶領中國再度崛起。然而,崛起后的中國,面臨的挑戰(zhàn)依然巨大,甚至由于中國在世界全新的地位,面臨的挑戰(zhàn)更為復雜和艱巨。
首先,中國需要盡快地把理論創(chuàng)新和總結變成凝聚人心的精神力量。這種理論創(chuàng)新不僅要跳出西方的話語體系,還要達到在國內外具有凝聚力、吸引力和說服力的效果。更重要的是,能夠塑造國人的精神和信念,使得社會主流對中國模式尤其是制度模式、權威和秩序發(fā)自內心的自覺認可和服從。只有這樣,才能一方面回擊西方在意識形態(tài)方面的挑戰(zhàn),另一方面增強中國模式的說服力、權威性。
其次,預計到2020年,按匯率法計算,中國將成為全球第一大經濟體,重新恢復中國在歷史上的經濟地位。但時代畢竟不同了,過去中國對外傳統(tǒng)是“王者不治夷狄”,可以完全不關心外部世界。但在全球化的今天,中國不僅僅要治理好一個超大規(guī)模的國家,還要處理同樣非常復雜的外部世界。從近代以來的歷史來看,大國如果處理不好外部事務,其后果要么是崛起失敗,要么是國家由盛轉衰甚至喪失或部分喪失其在全球的地位?,F(xiàn)在中國面臨的東海、南海復雜局面,可以說是世界對中國的考驗。如果說過去僅僅解決好內部問題就能實現(xiàn)長治久安和繁榮富強,但在當今時代,還必須介入風險很高的外部世界。
第三,改革開放30多年是中國近代以來最為穩(wěn)定、發(fā)展最為迅速的歷史時期。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經濟保持了高速增長。但隨著中國經濟規(guī)模的日益龐大,如此高的增長速度顯然無法持續(xù)。另外,只要是市場經濟,就無法避免經濟的起伏波動甚至經濟危機。未來對中國共產黨的考驗將是,當經濟持續(xù)低速增長甚至出現(xiàn)一定程度的經濟危機時,中國共產黨將如何有效的應對。
2008年的經濟危機,雖然也沖擊了西方社會,西方主要國家如英國、美國也出現(xiàn)了較大規(guī)模的社會運動甚至騷亂,但仍然整體上保持了穩(wěn)定,沒有出現(xiàn)阿拉伯之春這樣的全局性動蕩。西方之所以能做到這一點,一是尚有較充足的資源和財富積累能夠保證民眾的基本生活水平,二是通過政黨輪替,轉移民怨。再加上西方這套制度還擁有話語權,社會上的不滿不會轉向制度本身。
應該說,隨著中國的發(fā)展和社會保障體系的建立、健全以及貧富差距的縮小,再加上中華文明上自國家下自百姓注重儲蓄和量入為出的傳統(tǒng),在經濟增長發(fā)生波動期間,中國也會如同西方一樣擁有足夠的積累來應對。而且那個時候中國也已經成為全球第一大經濟體,制度的正當性誰也無法再質疑。但中國是否就能夠足以應對類似于2008年的大危機,確實值得今天的中國共產黨未雨綢繆。中國由于不能移植西方的政治制度,就需要通過制度創(chuàng)新和發(fā)展來應對未來的類似挑戰(zhàn)。
最后,還要提及西方的視角。西方從自己的歷史經驗和理論觀念出發(fā),認為一個國家的經濟發(fā)展,最終將形成一個中產階級。中產階級一方面追求穩(wěn)定,另一方面也追求政治參與。西方路徑演變的結果是普選民主,而且整個演變過程充滿了血腥與混亂,充滿極高的風險,代價也極為高昂。它們認為中國也將再度演繹這一進程。只是由于中國幅員遼闊、民族眾多和國情復雜,其風險要遠遠大于正常國家,因此中國將在這一過程以政治動蕩的方式硬著陸。比如哥倫比亞大學著名漢學家黎安友以及躋身“全球100位頂尖思想家行列”、時代雜志自由撰稿人扎卡利亞就持這種立場。由此,它們把這種轉變視為中國未來最大的挑戰(zhàn)。
當然,西方世界的規(guī)律未必就能放之四海,就是西方內部自身,在許多方面也有不同的發(fā)展結果。比如,同屬基督教文明,歐洲經濟越發(fā)展,社會就越世俗化。但這個規(guī)律在美國就變成了例外。更不用說沒有宗教傳統(tǒng)的中華文明了。然而,中國從“預則立,不預則廢”的角度,仍需研究西方的規(guī)律和建言,至少要考慮假如這種現(xiàn)象出現(xiàn),中國如何在體制中容納民眾的政治參與訴求。
在今天的時代,中國要真正成功崛起,就不得不直視這些挑戰(zhàn)。如果說西方的智慧是理性思辨,東方的智慧則是體現(xiàn)在超強的生存能力和務實主義。我們也相信,一個以五千年文化為底蘊的中國,一定會給出一個不同于西方的、更加優(yōu)越的解決答案。
(作者系旅法學者)